中國傳統工藝描金,又稱「泥金畫漆」,是一種在漆器表面用金色描繪花紋的裝飾方法。描金工藝常以黑漆作底,也有少數用朱漆。黑漆質地沈穩肅靜,用以造器創物最合適不過。而泥金色澤鮮艷明亮,用作繪制山水萬象,別有一番金碧輝煌而又靈動精巧的意象。
早在戰國時期,中國就已掌握了在漆器上用金的方法。隋唐時期我國的描金工藝流傳至日本,並對日本漆器製作產生極大影響。元明清,各地技藝均日趨成熟。明代黃成所著《髹飾錄》,為中國古代唯一留存至今的漆器工藝專著,對描金工藝作了詳細的記錄:「描金,一名泥金漆畫,即純金花文也。朱地、黑質共宜焉。其文以山水、翎毛、花果、人物故事等;而細鉤為陽,疏理為陰,或黑裏,或彩金像。」明四家(吳門四家) 中的名畫家仇英尤其擅長描金彩漆的制作。

晚清黑漆描金「隋煬帝遊西苑」人物故事圖文具盒
面板最中心的部分繪隋煬帝遊西苑人物故事圖,情節源自羅貫中《隋唐兩朝志傳》。文武百官簇擁著位於中心位置的皇帝,四周亭臺樓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畫面左下角有文官武將騎著高頭大馬,一派熱鬧的景象。花樓城門中,宮人駕馬飛奔而出,高頭駿馬姿色各異。打開文具盒,可見內層分為三部分,所繪製內容與面板上的圖案相似。此件晚清黑漆描金文具盒所繪人物、場景眾多,但疏密有度、層次細膩,表現了西方人的審美旨趣。
明清時期的能工巧匠將黑漆描金工藝發揮到了極致。他們將花鳥山水、人物故事或各色紋飾變化付諸日常器物,臻微入妙、堂皇富麗。其中一些珍品,隨著新航路的開辟飄洋過海抵達亞歐大陸的彼端,使得歐洲貴族得以通過這種東方工藝遙想東方文明。他們之中有些人更是將「黑漆描金」 等經典工藝品擁捧為引領當地工匠設計的審美標準。日本蒔繪受中國描金漆器的影響而發展起來,而又在發展過程中不斷提高藝術水平,明朝相關古籍有記載它反過來影響了中國的描金漆器。縱觀歷史長河,總能發現那麽多文化之間互相學習從而不斷進步的故事,每當發掘其中聯係,就不自覺感嘆創意之神奇——國與國之間是有邊界的,然而人類無邊的靈感總能影響到生活在不同時空的人。
秉承促進中華傳統工藝的現代化應用的宗旨,K11 Craft & Guild Foundation團隊(KCG)致力於挖掘傳統工藝文化與當代生活的全新契合點,為其賦能煥新,激發傳統技法在當代的生命力。
2022年9月9日,由KCG策展的《K11工藝臥遊(Voyage de Savoir-Faire)》沈浸式數字工藝文化展在上海 chi K11 美術館展出。展覽用現代技術覆原中國傳統,通過數字影像為觀眾呈現了十八十九世紀中西方文化交融的場景。
大概是馬可波羅對泛遠東地區遍地黃金的描述開啟了歐洲人起初對東方文明的向往,而第一次工業革命後全新航路的開辟又為東西方之間進一步的交流提供了可能。伴隨著康熙與路易十四共耀寰宇的盛世躍然於數字屏上,我們看到了瑰麗燦爛的東方珍寶伴隨著溫暖濕潤的季風徐徐而至, 也好像身臨其境回到過去,目睹「中國風」 引領的熱潮逐漸成為了歐洲上流社會的時代風尚。
與數字畫卷同時展出的還有14件遠渡重洋而來的古董器物,展示了傳統中國黑漆描金 的精妙工藝。中西合璧的精美器物美輪美奐,讓觀眾一窺「中國風」 對歐洲貴族藝術生活的影響。徜徉在展廳中行進觀景,於坐臥之間,「臥遊者」 得以身臨其境地感受當代數字藝術與中式浪漫的多感官碰撞。展覽將層層解構黑漆描金的臻微入妙,呈現富麗鮮活的東方美學。一仰一止,品味無處不東方的精妙;一坐一臥,體味民族皆世界的浪潮。

十八世紀黑漆描金巴羅克風格人物故事圖珠寶箱
此箱融合了巴羅克風格與中國風。其中巴羅克風格的經典代表——由植物、貝殼、渦卷、疊線等飾紋組成的輔助裝飾成為了主體,靠近最內圈的裝飾則帶上繪有各類中國傳統的博古圖案。正面花卉開光內描繪中國傳統家庭場景圖——樓閣樹木之下,夫妻坐於繡墩之上,孩童神情怡然自得,人物描繪生動活潑。側面同樣用描金技法繪亭臺樓閣及貴族生活場景。櫃子打開可見五層抽屜,各層抽屜面上以各色花卉裝飾。珠寶箱內壁同樣髹黑漆,珠寶箱櫃門內壁上繪有蝴蝶、竹子、山石、花卉等圖案,造型細膩。
傳統中國工藝在當代藝術中得以進一步延伸和發展。這場由黑漆描金構成的夢境的尾篇展出了翁紀軍、文森·漆的兩組當代黑漆描金作品以及Obvious Art的一組數字藝術藏品,向世人展示了描金工藝在當代藝術的應用與覆興。
時光流轉、歲月變遷,這世間變幻無常,永恆不變的是匠心獨運的體悟與傳承。不忘初心,方得始終;KCG此刻的努力與堅持,換來了對年輕一代中華文化基因的激發;不懈促進東西方文化交流,傳播中國文化之美。上海站《K11工藝臥遊》展覽將展至2022年11月13日。在上海站的展出結束之後,展覽將會在其他城市進行巡回展示,並有計劃於法國展出。